得益于華為Mate 60在國內的熱銷，手機直連衛星這一“捅破天”技術成為人們關注的一大熱點，多家廠商都躍躍欲試。不過，本周高通和銥星宣布終止手機衛星通信合作，距離雙方高調宣布合作不到一年的時間，不得不讓業界對衛星直連通信市場產生一定程度的質疑，是市場前景的問題，還是兩家公司之間合作的問題？在筆者看來，雙方終止合作，其背后是衛星直連通信領域技術路線選擇的結果，也進一步加速衛星通信技術陣營之間的爭奪，3GPP陣營的影響力在提升。
衛星通信市場前景依然看好，但需要標準化技術方案
在今年1月的CES展會上，高通首次發布了Snapdragon Satellite技術，宣稱這是全球首個基于衛星的雙向消息通信解決方案，將會為旗艦級智能手機提供更多可能性，尤其是將基于衛星的連接帶到下一代安卓智能旗艦手機中，為大量安卓手機廠商提供衛星直接通信的功能。
高通的Snapdragon Satellite選擇的合作對象是老牌衛星公司銥星（Iridium），將驍龍5G調制解調器及RF射頻系統和銥星的衛星星座系統結合，支持安卓智能手機直連衛星通信，打造差異化優勢。
高通曾透露使用該方案的旗艦手機將于今年下半年正式問世，后續也將拓展至筆記本、平板、物聯網、汽車等多平臺中。同時，高通還表示，隨著NTN（非地面網絡）衛星基礎設施和星座的就緒，Snapdragon Satellite計劃支持5G NTN。這句話或許是一個伏筆。
如今，業界未等到高通和銥星合作的旗艦手機問世，而是雙方合作終止。銥星公司表示，兩家公司成功開發并展示了這項技術，然而智能手機制造商尚未將該技術納入他們的設備中。出于這個原因，高通通知銥星公司選擇終止協議，自12月3日起生效。
銥星公司在其新聞稿中指出，終止與高通公司的協議使其能夠與其他從事衛星蜂窩項目的公司重新合作。同時，銥星公司首席執行官表示：“雖然我對這次合作沒有立即取得成果感到失望，但我們相信，在消費者設備中增加衛星連接是這個行業的明確方向。”
對于終止合作，高通發言人對外表示，智能手機廠商更傾向于基于標準的解決方案來實現手機直連衛星通信，而不是采用專用方案。高通表示希望繼續與銥星合作開發基于標準方案的技術，同時終止已推出的專用解決方案。
手機廠商未選擇專用解決方案，其中一個原因是成本問題。用戶需要向銥星額外支付衛星連接費用，高通和手機廠商都處于中間位置。目前，蘋果新的iPhone配備了衛星連接功能，但根據外媒透露，蘋果還沒有證明這項服務的需求，蘋果自身承擔了衛星連接費用，在用戶付費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真實的需求。
高通所提的標準化方案，主要是由標準化組織3GPP推動的基于5G NTN的標準。由于能夠復用龐大的蜂窩網絡產業生態資源，加上運營商的介入，5G NTN標準相對于其他衛星通信標準能夠顯著降低成本并快速實現普及，這或許是高通和銥星考慮放棄現有方案的一個原因。
3GPP陣營發力，蜂窩生態“卷”衛星生態格局形成
3GPP作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標準化組織，通過標準化工作推動蜂窩網絡產業生態的繁榮。早在R15階段，3GPP就組織相關成員進行NTN非地面網絡的研究，重點聚焦基于地面移動通信技術的終端（手機、物聯網設備等）與衛星、高空平臺和無人機等組成的非地面網絡直接通信，并在5G標準研究階段對5G移動通信系統進行增強。
對于NTN標準的全面研究是在R17階段開始的，涵蓋了無線接入網、承載網、核心網、終端等方面的標準制定。去年6月，3GPP R17版本標準凍結，其中受關注程度最高的一個特性就是衛星通信。在這一版標準中，有兩個工作組對NTN來進行標準化工作，一個是針對移動寬帶的NTN標準，另一個是針對物聯網用例的NTN標準，前一個采用5G NR框架來進行衛星通信，實現從地面到衛星的固定無線接入回傳，并為智能手機直接提供低速率數據服務和語音服務；后一個側重支持低復雜度eMTC和NB-IoT等LPWAN終端衛星接入，擴大很多場景的網絡覆蓋范圍，如全球資產追蹤。
正在制定中的R18階段標準中，NTN也是關鍵組成部分，將對NTN覆蓋增強、移動性增強、10GHz以上頻譜支持、物聯網增強、UE位置服務規范進行進一步討論。R19和后續階段，將針對星上再生的網絡架構和星間鏈路技術進行深入研究和標準化，進一步提升星地融合網絡的性能和效率。
雖然對于NTN的標準化和應用還處于初級階段，但產業界對此支持和關注度較高，尤其是IoT-NTN已實現了初步的成果。
例如，今年6月，高通宣布推出兩款支持衛星通信功能的調制解調器芯片212S和9205S，這兩款芯片符合3GPP R17 IoT-NTN標準，可應用于獨立NTN連接或NTN與地面網絡混合連接的物聯網用例，為公用事業、物流追蹤、工業等場景提供支持。
除此之外，聯發科、紫光展銳等芯片廠商均推出支持3GPP R17 IoT-NTN標準的芯片。衛星運營商也開始關注IoT-NTN，例如銥星公司透露將對NB-IoT的投資，提供符合IoT-NTN標準的衛星接入服務；衛星初創公司Sateliot今年4月發射的首顆NB-IoT衛星支持R17 IoT-NTN的用戶直接接入。
在3GPP的推動下，市場對于5G NTN的前景較為樂觀。市場研究機構ABI Research發布的NTN報告指出，到2030年，全球非地面網絡移動連接數預計將達到1.75億，全球衛星服務的年度市場規模將達到1246億美元。在ABI Research看來，3GPP對衛星通信的重視程度提升，對整個衛星通信行業影響深遠，各家衛星通信運營商紛紛尋求衛星通信與地面蜂窩網絡融合的市場機遇。
另一家市場研究機構Juniper Research發布報告顯示，2024年至2030年，電信運營商將從基于3GPP的5G衛星網絡中獲得170億美元的額外收入，而到2030年基于5G NTN的衛星通信連接數達到1.1億。Juniper Research預測，5G衛星網絡的首次商業發射將于2024年進行，運營商可以借助其與移動用戶和企業之間已存在的計費關系，作為在未來5G衛星連接收入的商業平臺，由于現有的計費關系能夠幫助運營商把衛星服務整合到現有的地面網絡中，從而迅速推動衛星網絡連接的采用。
衛星通信“捅破天”技術陣營之爭未來走向如何？
正如前文所述，對于3GPP陣營的廠商來說，5G NTN作為3GPP支持的技術，將能夠利用蜂窩通信領域標準化產品、組件的大型生態系統，為技術供應商提供了在設備間快速擴展和兼容性的機會。同時，也可以有效利用蜂窩通信產業鏈與用戶群，快速擴大天基網絡的用戶群體，從而攤薄天地一體化網絡建設、維護、推廣的成本。
畢竟目前全球有超過43億的蜂窩通信用戶，占全球人口55%以上，5G NTN擁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這一規模是其他通信技術陣營無法比擬的。因此相對于其他技術陣營，3GPP衛星通信技術在商業上似乎更具競爭力。高通在公告中提出智能手機廠商傾向于“基于標準的解決方案”或是考慮到這方面因素。
近期，全球多家運營商在追逐新的市場，推動將未經改裝的智能手機直接與衛星相連，智能手機制造商、服務提供商和衛星公司已經在蘋果、銥星、星鏈（Starlink）、AT&T、T-Mobile、AST SpaceMobile等公司的項目上進行了合作。
不過，這些合作目前更多還是采用特定的專用技術，沒有應用到3GPP NTN技術，未來將面臨技術路線的選擇。例如，星鏈曾提出將在明年針對現有的LTE手機推出手機直連衛星的服務，無需手機的改造，當然這需要在衛星上安裝類似于“太空基站”的調制解調器，星鏈明確表示將繼續使用自己的專有技術以保證快速推出服務，但也承認未來幾年可能面臨著一些障礙，尤其是其他衛星運營商開始采用5G NTN網絡。
華為、蘋果兩大巨頭在手機上支持衛星通信的動作，讓衛星通信在大眾市場層面的認知得到進一步提升。華為Mate 60 Pro宣稱是全球首款支持衛星通話的大眾智能手機，而華為Mate 60 Pro+支持天通衛星電話及雙向北斗衛星消息，成為全球首款搭載雙星衛星通信的手機。蘋果也同樣將“衛星通信”作為新一代旗艦機型的創新亮點之一，宣稱將進一步優化了衛星通信功能，可以幫助用戶發送衛星求救信息，連接到相應的道路救援商。
不過，華為、蘋果手機所支持的衛星通信還不是基于3GPP所定義的5G NTN。可以確定的是，在這些擁有廣泛用戶群體的巨頭推動下，衛星通信會實現快速普及，但是，未來這些巨頭所推出的新手機，也面臨著技術路線的選擇，作為3GPP陣營的主力及曾經的受益者，相信3GPP 5G NTN技術路線在這些巨頭的選擇中具有競爭力。或許，在3GPP陣營強大生態影響下，地面終端直連衛星通信將迎來統一標準。
